老妇缓缓起身,她的双眼已是完全的白色,皱纹如刀,再加上面庞两侧的红色纹路,显得更为神秘莫测。
但她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信徒终于得见神明的狂热和虔诚,在这样的神态之下,苍老的疲态不复存在,她似乎也跟着年轻起来。
迟年看着老妇的眼神竟也带了些恍惚,他似乎已经完全迷失在预言的余韵里。
它带着一种荒谬的真实感,随着这种奇特的韵律,迟年仿佛看到了那预言中的一幕幕,像是被加快的录像,待飞速播完之后,只能留下一种恍惚的经历感。
以迟年的记忆力,要记下这短短的预言不过易如反掌,但似乎那每一个字都有了灵魂,它们只允许被经历、被存在,而不容丝毫窥视。
沉yin许久,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如果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预言,那你似乎失败了。”
老妇却是大笑出声:
“不不不,我并不是为了让您去反抗命运,相反,我要告诉您‘它’的不可抗力,更何况,属于您的劫早就现身了,不是吗?”
迟年抿唇,他忍不住开始回想在萧绎Jing神世界的经历,从酒馆开始······直到那个疯女人凄厉的尖叫。
“你是说······”
“您应该对那个飞来的火把记忆犹新。”
是了,迟年心道,这是目前为止最大的不合理。
但让话语的主动权一直握在他人手里显然不是迟年的作风,他双手交叉抵在下颚,对着面前的老妇轻轻一笑。
若是迟年的心腹在这里,绝对会为此战栗不已。
上一次,他就是带着这样的笑,将当今陛下的私库转移一空。
是的,“转移”,也正是因为在各个角落搜查到了原本存在于私库的物品,皇室才没有大张旗鼓捉拿凶手,而迟年真正想要的东西,也正是乘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密室。
这次转移给皇室和旁的家族带来了多少麻烦自不必说,在密室寻到顾晖之的手记则完全是意外之喜。
要知道皇家的密室虽传承千年,但真正有价值的宝物早已进了皇室成员的私库,对此,在得到一定好处之后,各个家族都选择了沉默,毕竟无关自己的利益。
但由于皇室并不太高明的手段,这已经成为半公开的秘密。
想到顾晖之堪称无价之宝的手记,再对比皇帝私库里那一件件恨不得闪瞎人眼的收集,也不难理解为何皇室会没落得如此之快。
但即使是这样,皇室的权威尚在,这一事件中迟年展现出的手腕令另外两大家族的人都咬紧了牙,也成为了他确认继承人之位后漂亮的第一把火。
如今,迟年就是带着同样的笑看向了面前的老妇。
他不紧不慢地抛下第一个炸弹:
“离联邦和帝国的下一次谈判还有不到一个月,你说,如果我给联邦的新首领送一份大礼······会不会改变这个预言的结果呢?”
“你······!”老妇瞬间大惊失色,脸色由红转青。
很快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不由得又惊又怒:
“你诈我!”
迟年这个问题其实极为含糊,“大礼”包含了无限的可能,而谈判所指向的结果更是 数不胜数。
老妇先前占尽上风,迟年这一笑本就令她疑虑不已,压力突增,再被这样的话一激,关心则乱之下难免就露了破绽。
稳住,稳住,她深吸了几口气,瞎猫碰上死耗子又怎样,只要自己不再露出破绽,饶是迟年又能奈自己何?
但迟年的下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粉碎了她最后的侥幸。
“若是新首领知道——这个从小就抛弃了他的母亲背地里为他做了那么多,你说他会感动得哭出来吗,任夫人?”
被戳破面纱,任夫人也知道在迟年面前胡搅蛮缠没有任何意义,她索性放弃了挣扎,把交易摆在了明面上:
“您想要知道什么?”
“你背后的人是谁?”
“是神明。”她回答得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为了这个预言,你付出的除了双眼,还有什么?”迟年双目微眯。
“还有······我的光Yin。”
像是一具骷髅的老妇瞪着惨白的一双眼,她只有一层皮包裹着的手指抚上了自己干瘪的面皮,哪怕是被衰老蚕食得面目全非,她做出这个动作依旧别有风情,不难想象年轻时是个怎样的美人。
见迟年陷入深思,她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忍住,捏着自己的裙摆,急急地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迟年细细端详着面前的人,按照任前就任之前的资料,她大约是在孩子六七岁时离开,按星际平均的生育年龄计算,现在她也不过四十左右。
若是没有这个离奇的预言能力,她本应该如每一个普通的妇人那般,平平凡凡度过一生的。
迟年叹了口气,罢了,看在她照顾过萧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