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绎站在甲板上,说不清吹了多久的冷风,烟头掉在甲板上,烫开几个黑色的洞。
“船长这是怎么啦,失恋了?”却是被格雷牵着的塞西尔又来触霉头。
“滚滚滚。”换做平时的萧绎当然不会理会塞西尔的嘴贱,这个小子说他胆小吧,他又莽得很,总是奋斗在给全维拉号的海盗找不痛快的第一线,不知道被船长倒吊在桅杆上多少次也改不掉犯贱的嘴,但说他胆子大吧,看他每次溜号又比谁都快。
但今天,他还手拉手在萧绎面前晃,这就实在有些刺眼了。
“是,塞西尔说你带回来的人一天没吃东西了。”格雷端起碗给船长看,里面盛着的鱼汤被熬成白色,看起来十分鲜美,“是琼斯他们今天新捞上来的鱼,今天收获很不错。”
萧绎怒极反笑:“我也没吃,这才多久你们就向着他了?”
“也是,他长得是真他妈的好,谁看了不心软,”他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什么,却只是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来抽,“我也是他娘的犯贱,现在腿还痛着,就赶着上给他找借口。”
“船长——”格雷不知怎么地就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那根烟越来越短,直到烫上萧绎的手,船长被烟熏得双眼通红,似乎有什么很奇异的矛盾在他身上涌动,让他看起来像是海里的暗礁,就像是烧红的烙铁。
感受到指腹传来的疼痛感,萧绎皱了皱眉,落下的烟头在甲板上烧出一个新的小洞。
就在格雷以为萧绎不会有反应的时候,却是船长接过他手里的汤。
“放冷了,”萧绎喝了一口,语气重归平静,“也太淡了。”
他低头看向大海,像是回忆起什么很久远的东西:“他口味很重,说是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对这些油啊盐啊都不太敏感,只有加得很重才能尝到味,那时候家里这些东西也不多,但好歹是在海边,盐也便宜一点——那时候我是真的以为他能陪我一辈子的。”
他说得随意,就好像这些都不值一提,但他眼里的郑重却分明说着不是这么回事。
萧绎挥挥手,就准备把碗塞回格雷手里:“算了,你去吧。”
但不等格雷接到,他又收回手,鱼汤很大幅度地在碗里晃了一下,却没有洒出半滴。
“Cao。”船长低声骂了一句,大踏步向船舱走去。
去做什么?
——去犯贱。
真正走到门口的时候,萧绎苦笑了一下,他现在已经没多少愤怒。
真要说的话,更像是认命,想他海上那么多年,多少大风大浪也见过了,偏偏在这里栽了跟头,栽得无可救药。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简单的事情变复杂,或者一件事情拖拖拉拉讲不清楚。
但是遇上了迟年,似乎复杂和简单的界限就模糊了许多。
见到他时的愤怒自然不是作伪,可萧绎也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一瞬间心里涌上来的却是欣喜。
而这一点挣扎,在他看到循声望过来的迟年时,也不复存在。
小窗里透出一点阳光,他黑色的双眼被照耀得无限接近茶色,一小节脚踝暴露在外,纤细又漂亮,整个人像是要化在阳光里,看起来干净又美好。
嗯,他喝汤的样子也好看。
放下碗,迟年直接一头撞进萧绎的怀里,蹭来蹭去,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样子。
“原谅我好不好,我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会犯了,我rou偿好不好,就给你在这里锁着,别的我什么都不要。”
萧绎几乎能看见他翘起来摇出花的尾巴。
“说你爱我。”
“我——”
却是萧绎伸手捂住了迟年的嘴巴。
“算了,”萧绎自嘲地勾起嘴角,继续说下去,眸色极深:“很可笑吧,就算我已经决定不再追究,却还是要给自己找个借口,就算你再一次把我对你的感情肆意挥霍,我还是会犯贱的原谅你。”
他伸手抚摸着迟年纤细的脖颈,忽而用力,忽而又放柔。
“如果现在掐断它能让我不那么痛苦的话,我会这样做的,宝贝。——算了,这把算我输,
我和你赌,我的所有——只要我有,你都可以拿去,因为我的确爱你,所以你已经赢了一半。”
船长声音低沉,鼻梁高挺,小麦色的胸膛微微起伏,这样克制又温柔的话由他说出口,简直是性感得让人目眩神迷。
迟年又怎么会听不出爱人的心意,这样的一番话,分明用尽了他最后的骄傲。
——说着赌局,可却分明押上了所有,去赌自己的一点真心。
可多年以前在军校那一跪,迟年便已经赌上了全部,连人带命。
——所以,这场看起来荒诞的赌局,双输双赢。
在海浪的冲击下,整艘船都在摇晃,迟年半跪着立起身,在萧绎的额头上虔诚地印下一个吻。
“以家族之名起誓,我所有的荣耀都将归属与你。”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