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樾登基的事情,甘遂也有耳闻。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季樾却做出了逼宫这般惊险的举动,的确让甘遂没有想到。
传闻那天,血染玉阶,满地尸骨。
从来逼宫夺嫡都是条险路,要做出莫大牺牲的险路。
似乎季樾的形象与他记忆中那个小心翼翼,天真烂漫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但又似乎没有变。
事到如今,他连仗也不想打了,只想要见季樾一面,问他到底为什么。
可是,知道了原因又能如何。
如今他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是板上钉钉了,两国开战,他们永远都是敌人。
可是他不想,不愿如此,他和阿樾本来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听说龙腾新皇,也就是前太子季樾,是逼宫才得的皇位。”几个士兵蹲坐在篝火边说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可是,说者无心,听着却有意。“不过他没有杀了老皇帝,反而是好吃好喝的供在宫里呢。”
一名将士喝着暖身的烧酒,脸上满是红晕。“我听说,那新皇是个顶顶标致的美人,那脸蛋怕是连杨柳街的头牌名ji都比不上呢。”一边说着还砸吧着嘴幻想着。“这个什么劳什子新皇,怕不是以色侍人上的位吧。”军中将士常年在外,没法回家,只能靠说点荤段子来解解乏,止止渴。
“你们在说什么呢?”甘遂走到几人旁边,轻声询问道。却将几人吓得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就随便说了点浑话,没什么的。”其中一个打着圆场,用手捅了捅旁边那个喝酒上了头乱讲话的人。
“你确定?”甘遂蹲下身子,拍了拍说话人的肩膀,用力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你说谁以色侍人?嗯?”那人被这么一拽,酒醒了大半。“谁都不是,谁都没有?”甘遂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们下去,每个人去自领二十军棍。”几个人急忙应声,逃也似地跑开了。
第二日,这几个将士因为辱骂龙腾新皇被甘遂各罚了二十军棍的事情很快就在军中传开了,一时间各种版本的流言四起。
“没想到,事到如今,你还是放不下他。”胡天坐在营帐中,靠在椅子上,双眼微眯的看着甘遂。“你可别忘了,季桓可还没死。你荆国公府上下三百多条人命的账,也还没算。”甘遂将胡天从椅子上赶了下来,自己坐了上去。
“我没忘,也不会忘。”甘遂摊开桌面上的军事地图,一点一点的认真计划着。“只是,季樾和他不一样。”胡天凑上前来,和他一起研究地图。“血海深仇,自然要报。不过,此事与季樾无关。”
胡天看了看他的表情,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我原本想请你给我演一场,有情人相爱相杀的戏给我看。现在看来,应该是不太可能了。”胡天似乎有些遗憾,表情都有些不快。“我和他,只是知己好友罢了。”
甘遂快速的矢口否认倒是让胡天对于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他只是笑了笑。“我可不知道,谁会在梦中一直呼喊知己好友的姓名,并且一直留着对方的信物。”胡天从甘遂腰侧一勾,便将那块缺了一角的白玉玉佩勾到了手中。
“想来,当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甘遂似乎没料到胡天居然会把玉佩拿走,连忙伸手去抢。“军中招营ji的时候,你一个都没要,如今想来,原是早有了心上人。”胡天将玉佩抛给他,甘遂伸手接住,仔细地将玉佩放入衣衫之中,用手轻轻拍了拍。
“通城的官兵对周边的环境最为熟悉不过,可以让他们作为先遣部队,先去探查一番,再举兵进发。”胡天指了指与通城临近的几个城池,城池之间相距不远,但是却因为崎岖的山路,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不可,我们是用粮草作为交换换来的投降。可是,人心难测,不知他们是真降,还是诈降。”
“若是他们勾结其余城池的人,联合起来攻击我们。这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甘遂在通城处画了一个圈。“他们的将领,能为了百姓活下来而选择头降,是个好官。而此番攻打其他城池,我们只需要一人带路足矣。”
“只那将领一人,便足以踏平周边三城。你信不信?”甘遂在周边三城的图标上,用墨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叉。“信。当然信。”
夜晚的军营中燃起了篝火,跳跃的红色光焰在甘遂眼中灼灼燃烧。旁边的几名守夜将士坐在地上手持洞箫,吹奏起了故乡的歌谣。呜咽低沉的管乐之声如同低声的啜泣,吹的人潸然泪下,听的人也泪眼婆娑。
“解我黄金错,酬君白玉钩。未明曲中意,只卖一生愁。”低声合唱那个,声音饱含沧桑,似是在低泣,又似在怀念远方的人。
甘遂手里握着那块白玉玉佩,看着烧得正旺的火堆,有些出神。“我对阿樾,真的只是知己好友的情谊吗?”他回想起与胡天初见时,那人嘴里描绘的画面,当时不察。而现在自己居然有一些动心,身体也做出了最为诚实的反应。
沸腾的血ye快速的涌向下身,刺激得人浑身发热,想要尽快得到纾解。
他,应该是真的喜欢阿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