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桓明面上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可是他却被季樾囚禁在了深宫之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除了那个服侍他吃穿的婢女以外的人了。
自从和季樾挑明了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能苟活的时间不多了。与其死在季樾或者甘遂的手上,他倒是宁愿自尽,至少体面,并且痛苦短暂。可是季樾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这么快的死去,而是处处叫人防住他。他好几次轻生,都被季樾的人救了回来,在病床上躺着的日子,让他觉得十分难熬。
时间长了,他也就不作践自己了。反正横竖都是死,只不过早死晚死罢了。他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只是他很清楚,若是他落到了甘遂手上,定然会生不如死。
年久失修的房门被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木质的门窗摇摇欲坠,看起来倒是十分危险。不过让季桓更害怕的是那个熟悉却又带着陌生的身影。
是甘遂。
甘遂长大后,倒是愈来愈像年轻的自己了,可是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季桓却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害怕与恐惧。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和虚张声势。
“你,你来做什么。”甘遂没有回答他,只是将右手放在了腰侧的剑柄之上。“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拔剑。”季桓的双腿颤抖着,差点一腿软就跪倒在地上,多亏了旁边的桌子才让他勉强撑住了身子,显得不那么狼狈。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当然是取你性命。”甘遂拔出剑来,双眼杀气腾腾,直直的盯着季桓。那剑身上泛着冷冽的寒光,极为锋利。几乎能够嗅到剑身上带着的浓重血腥味,那是不知道浸染了多少人的鲜血,才能汇集出的味道。
浓烈且刺激,让人忍不住害怕。
“你别动我,当初荆国公府的事情,是我不对。你若是想要我的性命,大可以直接来取。”季桓强打起Jing神,装出一副镇定的模样来。毕竟,他的手里还有底牌。“可是,我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想手弑生父吗?就不怕背上千古骂名吗?”季桓用尽全力吼出这么一声,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至于能不能保住他的性命,却还是要看甘遂。
甘遂像是听了什么极为离奇的笑话一般,大笑着用剑指着他。“季桓,是不是为了保命,你什么话都说得出来啊?”他用剑身轻轻的拍打着季桓的脸颊,似乎是在警告一般。“你说的这些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反正你的命,我要定了。”
季桓的双眼在甘遂身上来回打量着,却瞥见了他腰上的白玉玉佩,和他脖子上的吻痕,不由得笑出了声。“甘遂,你可知季樾身中剧毒,已经无多少时日可活了?”见甘遂有些发愣,季桓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季樾身上的毒,本该都在你身上的。是甘泽用他替换了你,让他替你受了罪。否则今日,时时都受那蚀骨之痛的人,就是你了。”季桓故弄玄虚的从怀中摸出一颗平平无奇的药丸来,放在手掌心,递到了甘遂眼前。
“这就是解药,能够让季樾脱离痛苦的解药。”甘遂看着那颗药丸,心中满是疑惑。“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把药丸抢了?”季桓用力拍桌,大笑了几声。“你也太过小看我了吧,好歹我也当了几十年皇帝,机关算尽。”
“这个药,能缓解季樾的疼痛之症。必须每月按时服下,你若是杀了我,季樾可就只能活生生的疼死了。”季桓得意于自己抓住了甘遂的弱点,却不想被甘遂一剑击昏死过去。
那药丸被他用盒子装了起来,至于季桓则被他派人偷偷弄进了天牢。那可是个好地方,别的不说,恨不得吃季桓的rou,喝季桓的血的人可不少。想来季桓应该能在里面度过一个不错的晚年。
而现在,他要去找人。
找苏堂。这个对于季樾的身体最为熟悉和了解的医师,只有这样,他才能有机会尽量拖延时间,让季樾活下来。
苏堂哪也没去,就乖乖的在太医院当值。他倒是不认识甘遂,但是听说了季樾的事情,却是飞快的收拾好了药箱,跟在甘遂身后一路狂奔。
不过,事情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当苏堂见到浑身都是青紫痕迹的季樾时,二话不说就给了甘遂一耳光,心里觉得不够解恨,又踹了一脚,然后把他撵了出去。
季樾本就不好的身子,根本经不起这种折腾。再加之季樾又喝了酒,刺激得毒发,陷入了昏迷之中。
甘遂没有走,只是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苏堂施针。因为太过着急,苏堂连药童都没带,做起事来也不方便。他看着在旁边呆愣的的甘遂,招手示意他过来帮忙。
甘遂的脸上还带着分明的掌印,可是他却半点气也生不出来,只觉得苏堂打得没错,甚至打得有点少。
不过在两人忙活了大半天之后,季樾也没什么醒转的模样。只是双眼禁闭的沉睡着,仿佛真的陷入了梦境中一般。
“他现在毒已入骨,回天乏术了。就算是用药拖着,也不过是徒增他的痛苦罢了。”苏堂摇了摇头,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子,猛地抓住季樾的衣领,将他拉至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