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
“这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五皇子,自明日开始,甘遂你就作为伴读入宫与诸位皇子一同读书。”他看着那个站在陆太傅身侧的团子,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五皇子一身深蓝色的袍子上满是摸爬滚打沾上的灰尘,正试图用两只满是泥土的小手用力擦拭脸颊上的灰尘,似乎是想在他的面前尽力去维护他身为五皇子的尊严。
他看着那个把自己越抹越花,小脸通红的人,心想:“真是个蠢笨的小孩。”
五皇子贪玩,刚换上的衣服,不出一刻便滚得浑身是泥,却无人上前去阻止,这样无忧无虑,毫无顾忌的模样,在围墙高耸的深宫中的确少见。
真真是备受宠爱。
五皇子是当今圣上青梅竹马的惠妃,也就是从前的惠宁公主的遗腹子。惠妃在诞下这个孩子后,便香消玉殒,圣上便把对惠妃的深爱,加倍的放在了他和她的孩子五皇子身上。
当今圣上日理万机,很少留宿后宫,也极少有时间接触自己的妃嫔和子嗣,但唯独五皇子是个例外。每每处理完政事,圣上都会亲自过问五皇子的功课,常赐下不少世间罕有的宝贝,任他糟蹋,锦衣玉食的养在宫闱里,也不多加约束,任他自己生长。
翌日,甘遂便与诸位皇子一同在宫中学习。
“甘遂你会掏鸟窝吗?西越的特使进贡的鹦鹉可厉害了,能说会道,还会唱江南小曲。”
“臣不会。臣是奉命进宫给五皇子当伴读的,只知晓经史典籍,怎么可能会掏鸟窝。”甘遂看着眼前跳上跳下不肯消停的五皇子,嘴角染上一丝揶揄的笑意。
“既然你不会,那我便勉为其难的教你好了。”五皇子倒是生性张扬,拉起甘遂便要上树。
“臣不知,殿下居然如此好为人师。”他虽然再三拒绝,却拗不过五皇子,只好握住那人伸出的手掌,爬上枝头。
“嘘。你看。”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甘遂看见了一个用枯黄的小草搭出的一个鸟窝,里面安静的躺着几枚小巧的鸟蛋。
少年小心翼翼的抬起鸟窝递给甘遂。“啾!”一声尖利的鸟鸣在耳边炸开。
完了,是大鸟回来了。甘遂心道不好。
或许是看见自己的温馨家园连同未出世的孩子突然被人抬走,大鸟的攻击异常的迅猛。本就勉强承载二人体重的柔嫩枝桠,在二人的扭动和挣扎下,一寸寸向下弯曲,撕裂。
甘遂年长五皇子两岁,便自觉比那个花猫似的小破孩懂事,合该是照顾那个人的。便立马将那个圆滚滚的团子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怀里的人。
“疼吗?”少年从他的怀中挣扎爬起,眼中满是紧张和关切。所幸那树并不高,甘遂只是被颠了一下,并无大碍。
“男子汉大丈夫,我才不痛。”甘遂支起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小孩子之间的感情最是纯粹,你拿我当朋友,我便也用真心待你。
甘遂和季樾很快就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小到调皮捣蛋,大到一起受罚。
“五皇子,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何解?”陆太傅看着底下趴在桌上睡得正香的季樾,用书卷起来在桌子上敲了敲。“季樾,季樾,陆太傅叫你。”甘遂用手肘捅了捅睡得正香的五皇子,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不情愿,慢慢地睁开双眼。
“季樾,何解?”陆太傅的目光里没有苛责。
“当是“敬”“爱”二字,父子之间,乃天性使然,是为爱。君臣之间,乃忠义之道,是为敬。”少年略微思考,便给出了答案。
“嗯。下次不许在课上睡觉了。”陆太傅的确是极为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面上满是慈爱的笑。“谢了啊。请你吃糖。”季樾从怀里掏出几块Jing致可口的糖糕,塞到他手里。
甘遂笑着接过,塞在嘴里,桂花糖糕浓郁的香气在舌尖化开,仅余一丝清甜盘亘在唇齿之间。
好甜。
秋日围猎是秋季难得的放松时间,参与其中的世家子弟都有机会在围猎场上一展身手,博得众位高官赏识。
诸位皇子也会参与其中,甘遂身为皇子伴读,荆国公之子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或许是继承了他的父亲荆国公的好武艺,甘遂的骑射和武术在世家子弟里是出了名的好。
荆国公甘泽,是辅佐当今圣上的镇边大将军,当年以一身好武艺和一腔热血,将羌人打得几十年不敢来犯,乖乖的缩在自己的狭小领土,定期朝贡。其出手之狠厉,治军之规范,武艺之高强在龙腾是出了名的,也是少年人心生向往之人。
“甘遂,甘遂,甘遂。”季樾双手死死抱着甘遂的脖子不肯放手,甘遂刚把赖在他身上的小破孩的手扒开,另外一只手又攀上了他的脖子。
“干嘛?”甘遂轻轻拍开季樾四处作乱的手。
“你教我骑射嘛,教我武术嘛。”季樾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模样,要是他不答应,可能会被这个家伙烦死。
可是甘遂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