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惊艳、震撼、危险······最好都看作类似相爱。
这压迫感只持续了几次呼吸，很快，烟雾笼罩上少年凌厉的眉目，只留下这白烟之间的一点红光。
绵延千里的冰川被人毫不怜惜地踏入，带来的不是冰川融化，流水缓缓，而是一场彻头彻尾地轰炸，坚硬的冰层被轰然炸开，不美观也不温柔。
说不清把那份短短几页的资料看了多少遍，以迟年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原本细读一遍就已经足够。
萧绎掩饰地低咳了一声。
在每一个王者登上王位之前，他们似乎只是庸庸大众中的一人，但是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掩饰的，也正是这些东西注定了他们生而不凡。
练习场里留下的少年精致到雌雄莫辨，已经隐约有了日后倾倒星际的轮廓，他一步一步地向萧绎的机甲走去。
最原始的机甲在失去了掌控者之后，颓靡地瘫在地上，就好像之前惊人的气势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幻觉，但正虔诚地亲吻着它的少年却美得像是只存在于密林的精灵。
——那又如何？
此刻，迟年胡思乱想的主人公正坐在床边，掀起裹住伤口的布料一角：“你的伤口很奇怪，像是在海里漂浮······又不太像，这片海太阳很毒，就算泡几个小时，至少也要脱层皮，而且这个伤口······”
作为迟家的继承人，迟年不知多少次在生死之间檫肩而过，也不知多少次亲手赋予他人死亡，他从不心慈手软，他被迫习惯与危机感成为半身，习惯无时无刻都提着心脏，可这一刻，像是刀锋边缘滚落下的一滴殷红的血，落在最深最污浊的泥土里，居然开出花来。
他一脚踏在演习场的地上，带来一片尘土飞扬。
萧绎看着迟年忽然放大的脸，忍不住呆了一呆，他不是没见过好看的人，他常年帮着送海货，这片海域的人都见过，可哪怕是东边贵族家的小姐——这片海域里有名的美人，也比不上青年的精致。
只是这一次他不再轻描淡写地扫过，他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像是要把每个字符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去，刻进骨头里去。
却开天辟地。
少年那一次漫不经心的点烟被剪辑成慢动作在迟年脑海里一次次回放，迟年听到了自己恨不得蹦出胸膛的心跳声，它一下一下有力地撞击着，在血管里跳，在脑子里烧，像是要带着他整个人一起颤动起来。
眉目比刀锋更利落的少年单手撑在机甲上，微微低着头，从迟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侧脸，他半张脸覆盖在阴影中，嘴里叼着烟，附身在机甲发射器边缘只一蹭，就溅落一片漂亮的火花。
那一定是能令他心脏都完全炸裂的辛辣滋味。
迟年又一次打开了光脑，他几乎是用全身的力量支撑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不至于软倒在地上，他再一次打开了萧绎的资料。
迟年承认，自己看萧绎绝对是有滤镜，而且又深又厚，但是并不能因此就否认他的个人魅力。
——哦
可迟年还是觉得，这一幕性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还不清楚，怕给面前的少年留下不好的印象，迟年甚至想亲亲少年的逐渐变粉的耳垂，这副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明明什么都没有，面前的少年全身都包裹在作战服里，什么都没有露出来。
就连脚踝都是云似的白，脚踝连接的足弓弧度优美，脚趾都圆润漂亮，粉白粉白，看起来和这个破旧的小屋格格不入，他身下垫着的粗布，看起来都像是对他的一种玷污。
矛盾又融洽，丑陋又美丽。
“你在发呆？”海边小屋里少年仰起头，“不好意思，是我打断你了。”
向下步步跳跃的样子，像是反射在机甲之间的一道流光，绚丽夺目到让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向来冷漠自持的他忽然有了一种想要不顾一切跪下来舐去少年脸上汗珠的冲动。
少年俯下身来仔细看，迟年几乎能感受到他吞吐在自己腿上的呼吸。
想起萧绎之前在海岛上的玩法，迟年在心里骂了一句“流氓”，但是会想起自己确实乐在其中的样子，他羞耻得抓紧了被单。
或许是那极度危险感的余韵，又或许是溺水之后终于抓住浮木的劫后余生，迟年此时心跳剧烈到几乎要夺取了他的呼吸和生命。
可他还是在原地一次又一次重新摁住开始界面，直到少年走远。
从充斥着浓浓科技感的军校演练场，到眼前这个宽度不过一人张开双臂的屋子，无论是从哪个角度去比较都是天差地别，只有其间的这个人还是一样的。
——他是星盗。
——他平民窟出身。
似乎是感受到了迟年的视线，少年眯着眼看过来，一时间，迟年竟有了一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错觉。
“确实很奇怪，”迟年也看过去，他皱起眉，伸手抚摸着伤口，“出血量大，但是伤口很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