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束?文束?”
李文束转眼茫然地看去,就见杨晓妤满是担忧的脸。
“啊?什么事?”
“还问我什么事,明明是你像被勾了魂似的……在发什么神呐?”杨晓妤停下不肯走了,李文束好不容易放学送她一次,可他路上却一直皱着眉头想事情,将自己冷落在一旁。
“不要耍性子,快走罢。”
“你先走,我待会儿自个儿回。”杨晓妤看着别处,明显是生文束的气。但也把着分寸,不能让他误会自己。
杨晓妤跟文束是同学,偶然几次接触又成了好友,班里别的男生杨晓妤向来正眼都不带瞧的,那些臭虫看了就倒胃口——只除了李文束,他比较特别。
但要说哪里跟别人不同,又实在说不上来。
一些女同学私底下讲李文束怎样好看,她们怎样喜欢一类的话,杨晓妤听了却是嗤之以鼻。真就像一堆麻雀儿,嗅到哪里有米香,便扑棱棱地飞去一片。也没点矜持主见,随意的就说着什么喜欢,也不怕烫嘴。
真要说喜欢,那还是得看内在,空有一副皮囊算什么好?她注重的是灵魂,灵魂才是根本。跟李文束成了好友后,总有些讨厌鬼拿他俩插诨打趣,她可没有那种心思,于是端着冷静撇他们一眼,像看杂耍的。
每当这时,她总觉着李文束正远远地看过来,将视线停在她身上,迟迟不肯挪动。
“好,那我真就回了。”李文束看她两眼,眼神淡的几近冷漠,可夕阳的红光就沉淀在他眼底,暖融了那点冷意。
杨晓妤脸红彤彤的,忙拉着文束说:“你就经不起玩笑,我跟你走。”
两人一齐走着,如同之前的每天。杨晓妤看着地上两条拉的长长的影,随着走动不断地晃着,摇着,有时变得宽矮,有时被街上其他黑色的影吞并。他俩的影子总接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依偎着的情人,亲密无间,实际他们并没有挨着。
她跟李文束都不说话,就这样沉默地走着。杨晓妤看影子看的有趣,偷偷在李文束影子头顶上比出牛的角,鸟的喙,很是滑稽。她捂嘴笑着,觉得自己调皮,调皮的可爱了,可李文束仍是出神的想事情,也不为她的可爱说句什么。
杨晓妤走着走着,看见他俩的影子挨近,手像是碰在一起,有点隐晦的暧昧。她脸热起来,为自己的想法懊恼,却又忍不住微微抬手,让他俩的影子牵在一起。
真好啊。为什么平日里没发现呢?
之前他们总是边走边说着话,不会分神去在意别的什么,等她送回李文束一个人回家时,也只能见着自己孤零零的,黑乎乎的影。今天他俩沉默着不谈话,杨晓妤却更能看清心底的期许,更能感到开心。
她抬起头想看看文束,却见着这熟悉的地儿,立马叫着:“文束,你看这是哪儿。”
李文束看了看,认不出,只觉得是哪家的宅子,外边还散着点炮竹的红纸屑。
“是何家,那个做了同性恋的,就是这家的大少爷。”
李文束心里一跳,想起来王振强的事,感到这何家大宅Yin森可怖,额角立马沁出冷汗,同时加紧了步子走开。
“嗳,别跑呀,人家何先生又不会看上你,怕什么?”杨晓妤以为李文束是反感做那种事的,所以连忙逃走。她觉得好笑,跟上去后又说:“别怕,何先生最近新娶了姨太太,之前那个大太太听说都有喜了。这么看来,何先生也是正常男性,只是可怜,被人诱骗罢了。”
她见李文束脸色仍是不好,理也不理她,便加紧说道:“我也反感同性恋,这词还是我在书上看的,当时就觉得有悖lun理。男人与男人怎么生的出喜欢?我一联想到女生之间……就浑身不自在,好在这种人只是少数,你知道了也不必……”
“你知道王振强被打死的事么?”李文束打断她的话。杨晓妤不太高兴,但也点点头,“虽然可怜,但说的难听些也是活该,好好的非要祸害人家,听说何先生本来能有份好工作的,全给他搅黄了,不过何家家大业大,也不用担忧这些。”
“杨晓妤。”李文束叫了她的全名,直直地看着她。杨晓妤就睁着疑虑的眼与他对视,等着文束接下来要说的话。
李文束看她这幅样子,硬是咽下了将要破口而出的言语,疲惫而又深深地叹口气,低哑着喉咙说了句:“没什么,走罢。”
这之后,李文束再未说过一句话。
回了家,佣人叫他去吃饭,他也只是吃饭,不把饭桌上的闲谈听进耳里,直到母亲叫他:“文束,你看怎么样?”
李文束怔愣的目光迫使李太太再说一次:“出洋的事啊,你这孩子就不喜欢听人讲话!”
“不去。”这件事倒不新奇,他听父母亲说过许多次,但他总不答应,要么就干脆不吭声,躲过他们的催逼。
“文束,你看看王叔叔的儿子出洋回来多风光,大家都抢着巴结,连报纸都登上了。以后工作更不是问题,再说,出去看看多好啊,你喜欢哪里就去哪里,日本,美国,或者是西班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