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忧,阿忧,不好了,你媳妇儿死了……”
    一个声音由无及近,吵死了,鹿无忧拿手堵着耳朵,翻了个身,继续梦游。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说谁死了?
    谁死了?
    鹿无忧媳妇儿死了。
    哦,葛婉死了。
    “嗯?”
    下一秒,他翻身坐起,“葛婉死了?”
    还没能化成人形的野猪妖朱三儿鼻子里喷着白汽,气喘吁吁地猛点头。
    ——果然,野猪不善长跑,看这两步路把他那四条小短腿儿给累得。
    鹿无忧弄明白了,反而不着急了。
    他嘴里含着根草,慢慢地嚼着。
    葛婉,是他爹娘前不久刚给他定下亲的小妖Jing。
    他看着那妞儿别扭,倒不是因为人家难看,相反,小妖Jing的原形和人形还都挺漂亮,可他就是看她一股子邪性。
    他那族长老爹劝了他整整一夜,说什么葛婉是大长老的女儿啦,妖力高强啦,美颜如玉啦,以后会保护他啦,把老爹舌头都磨起个泡,鹿无忧就两个字儿,“不行”。
    再说了,谁稀罕她保护。
    强烈反对的后果就是,他爹强行给他订了婚。
    鹿无忧悲摧地无以lun比,感觉自己活脱脱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封建家长制牺牲品的典型。
    哼,死了更好!
    “怎么死的,撑死的,呛死的还是照镜子美死的?”
    总归不能是自然死亡吧。
    话说,他们妖Jing活个几千上万年的大有人在,哦不,大有妖在。
    “一个白衣服,杀了她”,朱三儿复杂点儿话来不了,没去人界历练,能说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他抬起一只前蹄凌空划了两道,“唰唰,这这样,她,死了。”
    “三儿,你又该减肥了啊”,鹿无忧又躺了回去,“要不然等你能化形,也是个又黑又蠢的大胖子。”
    朱三儿对他的讥讽早就习以为常了,他瞪着溜圆的一双小黑眼,拿猪鼻子拱他,“你媳妇儿死了,你不着急啊?”
    鹿无忧悠悠闲闲吐掉草根,“我着什么急,我就看那小丫头片子不对劲,才修炼了五百年,哪有妖力高成那个样子的,肯定走了歪门邪道,死了倒好,省得遭天谴的时候连累旁人。”
    我谢谢他!
    被他枕着肚子睡了大半天的虎妖唯恐天下不乱似的,使劲儿地撺掇,“可不能这么善罢甘休,那人谁啊,在咱这地界敢把你媳妇儿‘咔嚓’喽,好歹那也是鹿族族长的儿媳妇,就这么白死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你就任人这么欺负了?”
    “你媳妇儿”,鹿无忧冲虎妖翻了个白眼“少胡说八道,谁说要娶她啦?”心说,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事儿妈!能把葛婉一招毙掉的人,轻易也能碾死小爷我,我嫌自己命长是怎的?
    可是,转念又一想,虽说他不太在乎什么见义勇为、两肋插刀等等高大上的名声,但也不能把这个缩头乌gui的名号安自己脑袋上吧?
    好歹,葛婉也算自己没过门的媳妇(当然不可能过门)。
    想到这儿,他站起来,“雪虎,嚎两嗓子,把兄弟们都叫上,一起去……”
    转头问朱三儿,“哪儿……”
    朱三儿四蹄一蹬,“碧……碧落海……”
    碧落海,三界交界处,也是鹿无忧最喜欢的地方。
    他经常从日暮时分就坐在大青石上,看彩霞漫天,看碧海无垠,一直能坐到夜半天黑!
    这么虚耗光Yin更坐实了妖界盛传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浪费天资的名声。
    几声虎啸,惊天动地。
    等鹿无忧到了碧海之滨,一众玩伴业已到齐,看上去声势骇人,其实仔细看后连鹿无忧都想笑。
    这支杂牌军,乍看是够雄壮的,有虎有豹,有狼有狐,有鸡有鹰……当然,大部分都已能化成人形,即便不能的,也离化形不远了。
    但捆一块儿也经不住高人那么一划拉。
    妥妥滴,打回原形。
    离日暮还早得很,天光分明,云蒸霞蔚的碧落海边一个白衣人影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衣袂飘飘,黑发用一根雪白缎带随意扎着,光看背影就很仙儿。
    这个背影,怎么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鹿无忧伸了个姿态优美的懒腰,他四下里一瞟,果然,紫修花丛中倒着葛婉的原形,一只还算漂亮的梅花鹿,金黄色皮毛,白而圆的斑点,可惜一动不动,死透了。
    好,既然证据落实了,他勾勾手指,示意大嗓门的雪虎叫阵。
    “呔,兀那贼子,尔等何人?”
    鹿无忧看看雪虎,竖起大拇指,好虎儿,没白和你一起去人界听说书,活学活用啊!
    雪虎扬了扬下巴,我骄傲!
    白衣飘飘的人影,好像没听到,老半天,纹丝不动。
    嘿,我这爆脾气!
鹿无忧心想,不是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