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广义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沉默地披上衬衫,扣上扣子,背过身去,忙自己的去了。
这是无声的逐客令,晁日升又不是二百五,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但他还是多坐了会儿,劝道:“忠言逆耳,你听不进去也是正常的。其实你我之间没有什么仇怨,走到今天这一步,也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可没有插足你们的关系。倒是你,明知道她结婚了,还是念念不忘,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了?更何况,现在她连孩子都有了,你更应该划清界限了。别忘了,这些年她都在替你背着不能生育的骂名。她在外面,可从来没跟别人说是你不能生育。她不欠你什么,我也不欠你什么,我跟她的孩子更不欠你什么。希望你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说罢,晁日升起身离去。
不大的出租房里,只有老旧的电风扇在喧嚣。
吱吱呀呀的,yin唱着一错误终身的憾曲。
是啊,怪谁呢?这么多年了,姚桃桃始终是别人口中那个不能下蛋的母鸡,凭什么?
就凭他曹广义要脸吗?那她的脸算什么?
算什么?
曹广义愤恨地踹向了那台无辜的老台扇,哐当一声,碎裂一地的狼藉。
待那三片叶片挣扎着停下,他那迟迟割舍不下的思念,也该画上句号了。
这一世,终究是他辜负了她,这一生,终究是彻底错过了,再也没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了。
从今往后,她的人生轨道上再也不会有他的身影,哪怕只是一晃而过的擦肩,也最好不会出现,免得煞风景。
好在百日宴过后,她会南下,只要他安安分分地躲在自己的乌gui壳里,就不会再见到她。
真好,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成全她的安宁人生。
这便是所谓的陌生人了。
呵。陌生人。
这三个字像是一把尖锐的匕首,淬了浓郁的毒ye,一下一下扎在心脏最深处,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再痛,也不会有人在乎,再痛,也只能顾影自怜。
痛到极致,他一把撕了桌子上的红包。
纷纷扬扬洒落的碎屑里,一滴晶莹的泪珠闪过,砸在地上,与干燥的地板融为一体,消失于无形。
就像他们之间的过往,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存在过的痕迹。
这一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这一晚,注定是个斩断过往的节点。
他就这么坐在板凳上,趴在桌子上,用那泛黄的灯泡作伴,熬过了这一段艰难的时光。
天亮的时候,他睡着了。
梦中好像听见有人谁在敲门,可是他太困了,连眼皮都掀不起来,便由着那敲门声自己停下。
后来好像还有脚步声靠近,隐约还有一丝花香沁入肺腑,也许是窗外的茉莉花开了。
再后来,那花香不知引来了谁的流连,他好像听到了一声叹息。
后来的后来,脚步声随着花香远去,一片落叶飘在了他的膀子上,他也没有理会。
他这一睡,直接睡到了日落西山。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房间里昏昏沉沉的,天际只剩最后的一丝霞光。他恍惚了刹那,本打算起来洗把脸喝口水,视线里却赫然躺着一只信封。
他怀疑自己还在梦里头,他真是个懦夫,不愿意面对现实,便沉溺在梦里不肯醒来。
看吧,他居然梦到了一封信,一封来自姚桃桃的信。
这怎么可能呢?
晁日升过来找他,应该是不会告诉她的,就算她知道了,也没有义务过来安慰他,不是吗?
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
所以这封信,果然是他妄想的产物。
他苦笑着看了眼,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解释。
可是直到天黑,他都没有从梦里醒来。不多时,又有人敲门,他这才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在做梦。
他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信,落款确实是姚桃桃。
她在信里表达了对他的感谢,谢谢他给孩子送的红包,虽然她不想要这钱,但是心意她收下了。
她还叮嘱他,如今毕业了,也分配了工作,要好好珍惜,好好工作。
如今的他是大学生了,端的还是公家的饭碗,会有好女人看上他的。
真到了那时候,一定要把握机会,珍惜缘分,不要蹉跎终身。
最后,她送上了对他这个前夫的祝福,祝他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儿孙绕膝,长命百岁。
可她越是体面,越是温柔,他就越是懊悔,越是伤心。
明明他什么也做不了,但他就是想去找她,哪怕说一声对不起也是好的。
敲门声还在继续,最终是女人的一声怒骂,将他的思绪扯回了现实。
他走过去开了门,发现外面站着的居然是姚檬檬。
这个女人一向脾气大,正叉着双手,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