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说着说着冷笑了一声。
    但看对面两个,没一个跟着生气的。
    梁王慢慢倒也把火气降了下来。
    “请陛下将他们的封地收回来,赐给那两个索要富庶地的就是了。”傅翊随口道。
    梁王问:“以何借口收回?”
    傅翊怪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这问题问得实在多余。
    梁王一哑,嘴角抽搐:“编个名头?”
    傅翊:“很难吗?”
    梁王还是不太适应傅翊的不择手段,扭扭脖子:“这是难的问题吗?”
    傅翊恍然醒悟。
    大抵是对方不太接受这样的手段?
    他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去看程念影的脸色,口中一边道:“若不想动乱,便要快刀斩乱麻,将他们哪怕有半点侥幸的念头都斩去,不给他们一丝窥探皇位的机会。”
    “若让他们以为他们谁都有机会,那就只会不停地掀起波澜。”
    程念影点了下头。
    傅翊见状,也就没有再作赘述。
    梁王虽然也很认同,但还是忍不住道:“所以先前御京乱起来,就是你故意设计。”
    傅翊眉心微皱,他道:“殿下,我都不记得了。”
    梁王:“……”
    “说来你既失忆了,怎么损招还是信手拈来?”坏骨子里去了?
    梁王看看女儿的脸色,把后半句给吞了回去。
    议完政事,那个仍晾在外头的官员才得以被召进殿来。
    他姓郭,吏部任职,程念影已经翻看过了他的身家背景。
    这位郭大人被晾得久了,反晾起些不满来。他觉得陛下不该因他与傅翊搭了句话,就这样待他。
    于是他开了口:“陛下,臣……”
    可是他的不满与委屈没能说出来。
    程念影先开了口:“我欲将调你掌任审官院东院。”
    先帝在时,有意削弱吏部,于是设下审官院分权。而今,京官朝官的考核、升迁,大都掌在审官院手中,比起吏部,它的官员选用更为自由,自然是好差事。
    郭大人懵了懵,没想到新帝开口扔了这么大个馅饼下来。
    他随即心头一喜,哪里还有怨怼?
    不等躬身谢恩,程念影又道:“我原是这样想的。”
    什么叫“原是”?
    郭大人表情变了变,额上汗水再度滑落。
    “你今日叫我失望。”程念影只说了这样一句话,便挥挥手叫人领着他出去了。
    没罚他,却比罚他还叫他难受。
    这简直是把喂到他嘴里的馅饼给生挖了出来!他连滋味都没尝明白!
    郭大人如鲠在喉,吞吐不得,走出去时心神都有些恍惚。
    驯服官员难吗?
    好似也不难。
    知晓他们各自所需所求,便能掐着脉门下手了。
    程念影眨眨眼,转过头,对上目瞪口呆的梁王。
    她目光划走,来到傅翊身上,她道:“你失忆并不要紧,我会护着你。”
    傅翊抬脸应声:“嗯,阿影护我,我无比高兴。”
    梁王嫉妒啊!
    他看不下去,当即要先走一步。
    傅翊立即转身相送,客气非常:“下官给殿下带了些礼物,殿下一并带回去吧。”
    说话都不Yin阳怪气了。
    听得梁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下真信傅翊是失忆了。
    送走梁王后,傅翊才回到程念影跟前,跪坐下来,小心地将手贴至她腹间。
    程念影问:“你摸到了什么了么?”
    傅翊道:“没有。接生的妇人说,胎足四月而动,五月更显。”
    “那快能摸到它动了。”
    “嗯。”程念影打了个呵欠,“我要午休了。”
    她起身走向屏风后的小榻,又冲傅翊招了招手。
    傅翊抿唇笑笑,跟了上去。
    程念影将脑袋枕在他手臂上,无比心安地合上眼。
    迷迷糊糊间才想起来,嗯?傅翊已经找好接生的妇人了吗?
    傅翊失忆一事在御京掀起了巨浪。
    有人还想登门试探,却被拦住了。
    “那日郭大人嘴快,欺骗傅翊不成,倒得罪了陛下。也不知受了什么罚,现下如失了魂一般。”
    “尔等又何必再去讨这苦头吃?”
    “什么?就因此,便得罪了陛下?难道没有文官为此进谏吗?”
    “有啊。”
    “后来呢?”
    “陛下又不听。”
    “谏官没有撞柱明志吗?”
    “撞了……”
    “然后呢?”
    “陛下手更快,抄起镇纸便照腿砸。人活着,脑袋没撞上,腿瘸了。”说话的人咂咂嘴,“陛下的手劲儿是真大啊。”
    “那朝中从此无人能死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