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悬黎意识到自己就不该问,更不该听。她长睫垂落,情绪冷然:“嗯。你该找她报恩才对。假惺惺在我这里做什么?起开。”
陆观阙摇了摇头,继续解释:“我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我的阿黎。你别嫌我。”
“族谱上,你我依旧是夫妻,天王老子来了,也拆不散。我保证,日后再也不瞒你了。”
孟悬黎咬着唇,似乎在消除对他的怀疑,沉默了半响。陆观阙见她有些疲惫:“你一生气就不说话,我一看你不讲话,我心里就跟油煎一样。所以答应我,别不说话,直接骂我吧。”
孟悬黎眨了眨眼,闪着亮光,盯他:“骂你?我才懒得开口。”
“那你想做什么?”陆观阙抿唇,“是不是累了?我能抱你吗?给你揉揉?”
孟悬黎心口微松,柔力推他,他却笑着弯下腰,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住她的后背,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孟悬黎挣扎不过,索性,任由他抱起来。她贴着床面,闭着眼,嗔道:“方才还说不瞒我,今日就瞒我了。”她是到家才意识到,他悄无声息跟了她一路。
“你知道了。”陆观阙手一顿,“我那么做,是怕你受伤。”
孟悬黎侧过脸,看着他:“陆观阙,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好吗?若真那么脆弱,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陆观阙蹲下身,与她视线交汇,目光深沉:“我知道你不脆弱。”他声音低哑,“是我心疼。”
孟悬黎重复念着“心疼”,喉间哽涩
,转过脸,不再看他:“之前为什么不心疼……”
“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日子,我孤零零一个人,我有多难过?”她吸了吸鼻子,“说什么为了我好,那也得我觉得好,才好。”
“那阿黎觉得,什么是好的?我可以照着学。”陆观阙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极其温柔,“你别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你还是骂我吧,或者,我再跪几天?”
孟悬黎提及从前:“我小时候,特别希望能被别人看到,但结果就是,很少人能注意到我。渐渐地,我也就习惯了自己空气般的存在。”
“后来遇到你,我才发现,我是被你喜欢的,也是被你珍惜的,但是……你那日说的话,实在是太伤人,你说你……”她声音哽咽,几乎不能重复伤痛。
孟悬黎的这番话,让陆观阙抛开克制与隐忍,眼睛里泛起水光。他轻柔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为她拭去眼泪:“我以为,只有那些话,才能骗过你,可现在,我却懊悔说出那些话。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这般痛苦。”
“我说的话很不好,总惹你伤心。我答应你,以后再不讲这些恼人的话,只讲对你好的话,好吗?”陆观阙低头,轻抵着她的额头。
孟悬黎低睫:“谁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你总是这样,陆观阙。你总这样骗我。”
“阿黎,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当时很冷漠?很无情?”陆观阙的心口传来酸痛,“其实我根本无法克制对你的感情,不管是什么时候,一想到你那日的话,我都会忍不住心痛。”
“看你那么伤心,我比你还要伤心。因为,我爱你,比你爱我还要爱你。”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你从前问我,最害怕什么,我说,我最失去你。这句话是真心的,它一直存在。”
孟悬黎视线模糊,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啜泣道:“你现在的话,就很好。你不要离开我了,不要再说那些恼人的话了,不要再丢下我了……”
陆观阙轻拍她的背,鼻腔酸胀,闷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会再丢下你,你也不要丢下我,好吗?”
孟悬黎混着眼泪“嗯”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曈曈呢?你把她放哪了?”
陆观阙捧着她的脸,拭去她的眼泪:“忘性这么大?方才才说过,曈曈在你屋里。”
“你才忘性大。”孟悬黎吸了吸鼻子,想到外面的人,“那些护卫,究竟是怎么回事?”
陆观阙勾她发丝至耳后:“本想着晚上用完饭,再和你坐下说这件事。如今看来,是要一说到底了。”
孟悬黎一怔,有些惴惴不安。陆观阙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不是坏事。但也要问问你的想法。”
陆观阙的手指插在她发间,牵绊着他的心:“朝堂上下,乃至天下人,都以为我死了。但陛下……他知道内情,不但查清了苏鹤之事,还理解我当初的选择。”
孟悬黎抿唇,紧紧看着他的下颔。
陆观阙继续道:“陛下最初,想直接恢复我的身份,但犹豫了许久,觉得实在不妥。一个人突然死而复生,岂非显得太过儿戏,有损天子话语的分量?”
“所以,我和陛下想了个说法。”陆观阙有意卖关子,“阿黎猜猜,会是什么说法?”
“皇帝的心思,我哪能猜的出来?”孟悬黎蹙眉,旋即笑了笑,“不过你的心思,我倒是能猜一些。”
“难道你们借大葬,做了些文章?”她的声音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