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时无声,
    良久半晌,
    李清焰看着他似是斟酌破局之法的模样,臻首微摇,柔声道:
    “先不说了,这么久未见,随我去走走?”
    听着她那悄然转变的自称,许元轻叹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多言,踏金阶而上:
    “你倒是如旧,未变丝毫。”
    听到这话,李清焰凤眸垂落,盯着矮桌旁gui裂的坑洞:
    “你倒是变了不少。”
    来到近前,许元瞥了一眼金阶上的无人龙椅,一边随李清焰从九龙屏风后的御道走出金銮殿,一边回问:
    “哦?变了什么?”
    李清焰走在男子身侧,弯眸浅笑:
    “更好看了。”
    许元有些无奈,瞥了她一眼,道:
    “肤浅。”
    李清焰摇了摇头,抬起纤手握拳,用手背轻轻敲了一下他的心脏,笑道:
    “我是指内里,比以前更生好看了。”
    说话间,二人已从御门行出金銮殿,沿着那雕梁画栋的御行廊道,行入了后宫。
    李清焰看着外边Yin沉的天际,悠然问道:
    “以前你总让人觉得不着调,难以信任,今日见面,倒是没有这种感觉了,如此变化,是因那战死的郡主?”
    “”
    提起李君武,许元心绪上涌,一时沉默:
    “怎么突然说起她。”
    李清焰望着他的侧脸,浅笑着:
    “喜欢转断独行的人都是闷葫芦,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你之前身边也没有倾诉的人。剑宗首徒的性子清冷,看出你难过顶多是安安静静呆在你身边,那圣女呵,涉及男女之事,兴许还会毒舌你几句。至于你相府里的人,相国也是闷葫芦,而你大哥恕我实在想象不出许长歌安慰你的样子”
    伴随着廊道旁的涓涓流水,女子轻轻拉起了他的手,细长密集的睫毛微颤,声音细缓复杂:
    “有些东西憋在心里会一直郁结,倾诉出来,能好受不少。”
    心
    秋雨落地,枯叶淅沥。
    感受着女子柔夷传来的温热触感,许元忽地笑了,笑着笑着又突然沉默着将手收了回来。
    李清焰是对的。
    比起倾诉,他更喜欢将一切事情埋在心里,亦或者即便想说,也完全不知从何处开口。
    沉默的沿着金銮殿后的御廊听雨前行,李清焰没有催促,只是安静行在他的身侧,但许元心中却是烦躁渐起。
    下意识想要责怪这裹胸公主为何要提起此事,但心底却也知道那股无名烦躁是对自己的恼怒,因为他直到现在都不清楚那为他而逝去的女子对于自己而言算什么
    各种意义上。
    李君武的死,让他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过去下意识忽略的事情。
    他是一个随遇即安的人,不喜欢去纠结那种哲学问题,但这些东西却都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许元。
    许长天。
    记忆。
    人格。
    最初修炼血元心陨诀时,天门剑意斩尽了属于许长天的情绪,空余记忆给了许元。
    最初的许元总是以看第一人称vr电影的心态回想这些记忆,回忆过程中掀起的情绪也只当是看电影时的代入感。
    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那个傻子的记忆。
    许元觉得她是个有趣的玩伴,一个足以交心的好胸弟,和她相处擦边揩油的时候总一种奇怪的背德感。
    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
    无论是许元,还是许长天,亦或者现在的他都不曾喜欢过她。
    而她的逝去
    他觉得一部出色的电影,可以让角色的死亡令人感伤难忘,却绝不可能让人时刻铭记。
    本应如此,
    理应如此,
    既然如此!
    可为何,那镇西府城内那黄昏时分的撕心裂肺却一直Yin魂不散?!
    在他闲暇时,
    在他修行的空档,
    在他思绪回转到西漠的每个时刻。
    一直走出去很远,二人途中遇到了不少行色匆匆的太监与宫女,骤然见到这两幅陌生面孔惊疑之余,也纷纷跪地行礼。
    直到二人在踏出御廊走到雨幕中时,
    他才忽然顿住脚步,轻轻的笑了。
    以前的他兴许会为这个问题究竟很久很久,但现在领悟了生死道域,能看见魂痕的他其实是知道答案的。
    从血元心陨诀成型的那一刻,魂痕便已然相融,神圣切割者就再也不复,哪怕是天门剑意也无法斩断。
    雨幕倾泻,两侧宫廷琼楼犹如被虚化掩映,未用源炁遮挡,水渍转瞬浸透了他的衣衫,沿着发丝滚落。
    李清焰看着轻笑着他,轻柔出声:
    “如果实在不想说的话,不如先听听我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