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泽良也见过不少鬼，大都具有鲜明的‘特征’以彰显它们的身份。这么像人类的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甚至连老师都有一瞬间的混淆。
在被不知道几十次地提问后，金泽良也终于忍不住在脑内抱怨。他甚至怀疑这小女孩在变成鬼之后完全丧失了身为人时候的记忆，所以才能连马匹都不认得。
……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厉害。
此时此刻，胖胖的商人再一次感觉到成为‘有价值的人类’真是太好了。
作为被鬼驯养的人类，金泽良也在出生之前，在名字还没被定为‘良也’时就已经开始和鬼住在一起。
***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毫无心理障碍地与‘老师’以外的鬼打交道。
“自由的感觉的确很棒呀，不过可惜……在这点上我比不了你，也懒得自己跑东跑西。”
「……果然还是小孩子。」
“自、由。”
一会儿过后，它露出了饶有兴趣的表情：“哼……你倒是有点意思，说不定可以到鬼杀队里去当个卧底。”
根本不懂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
“嗯，倒也是，毕竟没有鬼会想去那个到处是可以杀死自己的组织里冒险……就算是为了那位大人。”
这宅邸里除了老师和金泽她不认识其他人，于是揪着金泽良也问了许多问题，这毫无疑问妨碍了商人的正经工作，但后者可不敢不回答。
还是人类的时候老师养过狗，也养了一些家畜。她的好狗会帮着看护家畜，省下了他们很多力气。
有任何恐惧……甚至，神情还带着微微的好奇。
结果就是白乃呼只能努力地练习说话，经过数日不间断地练习后终于能完整地讲完不长的句子——当然，仍旧是一个文盲。
不出意外，这世上除了鬼杀队那些人，恐怕不会有其他人比金泽良也和鬼相处的时间更长。
很多时候白乃呼根本不知道那些货物是做什么用的，也不知道这个胖子在处理什么。但是对着完全不明白的东西白乃呼并不觉得枯燥无趣，反而充满了好奇。
老师很懒惰，那天和白乃呼说了会儿话之后就又钻进石雕里休息，之后再没出来过。
——所以，他刚才是在和一个鬼旁若无人地说话？还和她在一个队伍里待了很久？
它弯下腰，围着白乃呼啧啧有声的转了几圈，又仔细地嗅着白乃呼的气味。
这一路行商，其实有些时候也多亏了老师帮忙，他才能免于被其他的鬼当成餐点。
所以这些天白乃呼都跟在金泽良也的身边，看他挑选货物、看他正经地处理工作上的事宜。
‘呕吐物’仿佛有自己的生命，它在旁边的空地上缓缓凝聚出了一个人形。
但是人类面对鬼有一种天然的弱势，就像猎物面对猎手时的胆战心惊和惧怕。这让金泽良也对待白乃呼不会像对待村民和南剑士那样随意之中满是欺骗……尽管这只鬼的无知程度简直让他快要忍受不了。
毕竟他们和‘老师’不一样，是目光短浅得只知道猎杀周围人类的非理性派。
但又转念一想，对于白化之子来说，也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金泽良也心想。
「……怎么会有这么无知的鬼？」
不管如何，老师交代的事情金泽良也必须无条件办
他不知道白乃呼是什么性格的鬼，不知道它是否和老师一样‘讲道理’。
双方的对话以一长一短的形式持续着，而旁观了全过程的金泽良也突然感到心脏骤停。
……恐怕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这是个人类，哪怕他没领略过人形的形成过程。本应有眼珠和眼白的地方一片漆黑，两对尖利的獠牙从柔软的嘴唇里冒出尖角。
包括为它管理圈养的村落、避免村民知晓鬼的存在、麻痹村民的认知……等等一系列的活动，真是很不容易。
金泽这一家就是老师挑选出来的‘狗’，并且迄今为止都做得很好。
从根本来讲，金泽良也的确在为一只鬼服务。
老师靠躲在石雕里隔绝气味的方法安全生存了很久很久，它成为鬼之后的生活简直比当人的那会儿安逸、舒服得多。
每回金泽良也带着货车去各个村落‘行善’的时候，也就是他的老师——一只存在了许多年的鬼进食的时候。其实每次进食的数量并不多，但用这种方法比正常捕猎减少了许多风险，几乎不会被鬼杀队发现。
白乃呼着重强调这这个词，而她对面的非人类也点头附和。
吃饱之后它偶尔会感慨自己简直太聪明了，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好办法，比那些自己捕猎的鬼不知道轻松多少。
拒绝的话语表达得十分清晰，白乃呼撇了嘴，很是瞧不上那个组织。
不怎么会说话的白乃呼和别人沟通起来十分困难，而且她也不认识字，无法通过书写交流。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