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他喃喃道。曾经的自负已经彻底被他自己沉入泥沼,他面色颓唐痛苦。
    “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他高大的身躯弯曲得像棵腐朽的老树。
    “我没你想的那么不在乎你啊。”
    老婆老婆老婆老婆老婆。
    许愿许愿许愿许愿许愿。
    他的爱人。
    他以为他最恨的那个人。
    【 “为什么想开始种花草。”
    谢时禹随意问道。最近他们关系缓和了不少,因为工作方便,他搬回来和许愿一起住了。
    许愿有些受宠若惊,他抿唇笑了笑。
    他总是很喜欢笑。
    “看着种子破土就很高兴。”
    “就好像看到了鲜活的生命。新生。”
    他有点天真的问道:“先生也喜欢花草吗?”
    谢时禹呵笑一声,他心情不错,只回了一个:“无聊。”】
    你在渴望新生吗?
    我都做了些什么。谢时禹感觉大脑前所未有的冷静,清晰。
    清晰得让他痛不欲生。
    为什么,在他生前,一点温柔也没有分给过他。
    “算了吧,先生。”许愿轻轻蹙眉这样和他说,黑色的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情愫。
    谢时禹眯起眼,伸出手想要抚平他忧伤的眉眼,摸到了冰冷的空气。
    他把手放了下来,任由心被撕扯成碎片,搅成rou沫。
    谢时禹疼得面目狰狞,却依旧硬撑着吐出两个字:“不算。”
    “不可以就这么算了。”
    他勉强笑了笑,笑容像快要熄灭的火焰,却依旧烫手:“我不会再放开你了,许愿。”
    许愿又出现了,他没有对他笑,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
    药物紊乱综合征。
    谢时禹将一只手的手背搭在脸上。
    “我会查清楚的。”
    他咬牙低低恳求道:
    “在我查清楚之前,陪陪我吧,许愿。”
    不要那么快消失掉好吗。
    -
    南鹤的形容很贴切。
    我的先生现在就像条丧家犬。
    逮到谁就咬。
    但现在只有我一只鬼,他也咬不到我。
    他将近天亮才闭上眼睛,也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他的眉毛紧紧皱着,往日俊美严肃的脸颊瘦得有些脱形。
    他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说梦话。
    -
    他在叫:
    “老婆,老婆……”
    “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再看看我吧,我会改的,我一定会改的。”
    泪水打shi了他搭在脸上的袖口。
    他喊得那么缱绻和悲伤。
    已经痛失所爱。
    -
    我又心软了。我应了一声。
    他好像听到了一般,嘴角挂上了一抹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
    我听了半个晚上我丈夫对我的告白。
    那曾是我生前最想要的。
    如果早点听见,兴许我就会自信那么一点点,犹豫一下再去死了。
    算了。
    希望他明天起来后不要再瞎翻了。
    不要看到别的不该看到的东西了。
    我飘到他身边,假装靠着窗户,仰着头数星星。
    -
    我会成为天上的星星吗?
    -
    谢时禹醒来的时候阳光已经很刺眼了。
    一夜睡在地板上,他浑身都很僵硬疼痛。但他不想从有着许愿气息的衣物堆里起来。
    药物紊乱综合征——他垂下眸子,看着手里被捏得发皱的两张单子,笑了一声。
    笑声没有停止,越来越大。
    他笑了很久,直到控制不住的咳嗽打断了他的笑。
    “我是杀害了你的凶手之一。”
    谢时禹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昨天没穿拖鞋被杂物室的碎瓷片划破了脚。
    他无暇顾及这些。
    “再等等我。”他弯起眉眼,眼皮哭得有些水肿,但他笑得异常诡谲,“还有别的凶手。”
    不够。
    还应该有更多的人为你的痛苦负责。
    -
    胃药也被他发现了。
    我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又很难过了。
还要抱着我的衣服哭得像条死狗吗?